语录网随笔 知青往事:插队下乡种田耕地,最喜欢的就是打枣和在菜园子里干活

知青往事:插队下乡种田耕地,最喜欢的就是打枣和在菜园子里干活

1968年是北京67届中学生整批“上山下乡”的热潮,当时去兵团已经不大可能了,只能选择去山西或者陕西。两省相比,山西的条件要好一点。于是在同年的12月,十七岁的我坐上了去山西的列车。

列车要开动时,站台上和车厢里成千上万的人难舍难分,抱头痛哭。那个场面,与阿城的小说《棋王》的开头所描写的一模一样:

车站是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

谁也不去注意那条临时挂起来的大红布标语。

这标语大约挂了不少次,字纸都折得有些坏。

喇叭里放着一首又一首的语录歌儿,唱得大家心更慌……车厢里靠站台一面的窗子已经挤满各校的知青,都探出身去说笑哭泣。

另一面的窗子朝南,冬日的阳光斜射进来,冷清清地照在北边儿众多的屁股上。

两边儿行李架上塞满了东西……

我们插队的地方是在山西汾阳的杏花村,那里交通便利,从太原往西坐两三个小时的汽车就能到村口。

再往西20多里就是汾阳县城赫赫有名的汾酒厂,离我们村往东只有三里路。

因为整个杏花村坐落在公路北边的半坡地上,因此一下车便一览无余。

我们走在通往村里的土路上,看见很多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砖窑散落在半坡地上,星星点点的断壁残墙和随风摇摆的枝叶凋零的树木点缀其间。

只有村西半坡上的一座七八层高的砖塔,各家热炕头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和隐隐约约的狗叫声,才给村里带来一些生气。

我们的房东是一个小两口,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男主人比我们略大,个子不高,红黑的脸庞,善良的眼睛,憨厚的嘴唇,一看就是老实人。女主人很美,身材娇小,皮肤白里透红,聪明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头上梳着两条粗粗的辫子,一看就很精明。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中学生,但却已经是有了孩子的父母。

知青食堂每天就是清得见底的小米粥和用高粱面、玉米面做成的红馍或窝头,几乎吃不到白面,更没有我最爱吃的米饭,菜也很少,冬天以胡萝卜和酸菜为主。

冬天,北方的农村没有农活,我们村也是一样。

我们都是初次离家远行,一时很难适应艰苦的生活,等到刚来的新鲜劲儿一过,不免就开始有些想家了。

我们几次试图把炕烧暖,可是却因为倒烟被呛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炕始终烧不热。

房东怕我们冻坏了身体,每天晚上请我们到他们的热炕头去坐一坐,我们就用这个时间给家里写信。

当我们坐在温暖的炕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展开信纸,想到一会还要回到冰冷的被窝里的时候,都感到很委屈,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向外流,根本无法控制,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干活最怕的天气就是刮风。每年春秋两季,黄土高原上每天都是七八级的大风,满目的黄沙,刮得昏天黑地。为了遮挡风沙,男女社员头上都系一条毛巾,我们也都入乡随俗。男同学头上扎一条白羊肚毛巾,在脑门上系一下。女同学戴有彩带的毛巾,在脑后系一下,跟当地的农民没什么两样。

我们最喜欢的天气当然是下雨了,下雨可以不用干活了,在屋里看书、写信或改善生活。我们同社员一样挣工分,男的壮劳力一天最高挣12分,女社员最高挣10分,一般为8分。开始时我们都是8分,后来也能干到10分。尽管我们这么卖力气,但是一个劳动日也只能挣一毛几分钱,根本不够生活花销,还是得靠家里人救济。

下地最累的活儿是锄草和割麦子。锄草的主要功夫在蹲和耐热。蹲了一天站起来时,腿根本直不起来,只能打着弯走路,像罗圈腿。走出一两地后才能直起来。烈日当头时,在老玉米和高粱地里锄草的滋味更不好受。老玉米和高粱都有一人多高,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身湿透的衣服都能拧出汗水。

相比之下打枣和在菜园子里干活是最惬意的,因为可以边干边吃。别看这里叫杏花村,但杏并不多,枣倒是挺多的。秋天一到,树上沉甸甸的红枣惹人喜爱,最大的枣子是一种圆形的,有核桃那么大。我最喜欢当枣像雹子一样劈头盖脸地往下落时,在下面一边捡枣一边吃的感觉。几天后,我们每人分到二十多斤枣子。

社员们把枣放到屋顶的晒台上,晒干之后收起来慢慢吃,有的用酒把鲜枣泡起来做成醉枣。

然而馋嘴的我们,没用几天就把这些枣给吃光了。

除此之外,在菜园子里干活也是很有趣的。

随着季节的变化,菜园子里能吃的东西有很多,西红柿、黄瓜、胡萝卜……特别是春天的小萝卜,北京是红皮的,山西是白皮的,叫水萝卜,吃起来更甜更脆。

我们女知青还有村里未出嫁的姑娘们跟着四五十岁的婆娘们一起干活。

开始时,她们说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

方言很重,听起来和外国话差不多。

时间长了,说得多了,渐渐地也能听懂她们的话了,还互相学着说。

她们管姑娘叫“妞子”,管“你”叫“我”,管“我”叫“你”,真是“你我”不分了。

她们大多数不识字,只有个别人上过初中,和姑娘们混熟了,她们便无所不谈,什么东家长李家短了,什么当地的风俗习惯了等等。

姑娘们虽然天天干活,但皮肤都很白,细皮嫩肉的,她们怕阳光把自己晒黑了,再热也都穿长衣长裤,草帽不离手。她们的头发又黑又亮又粗,可不是洗出来的,是每天用梳子、刷子和箅子刮出来的。

转眼,五十年过去了,曾经的这些往事随着我们这一代人一个接一个的老去,死去,也都埋在了土里。或许,五十年后,不会再有人提起,也不会再有人在意,然而,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这就是我们一生中最难忘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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