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万般皆是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叔本华:何为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

万般皆是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叔本华:何为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

虽然偶然和变故无数次别出心裁地使我们事与愿违,但事情的最终结果有时候却是对我们有利的,或者是间接地使我们得到极大的好处。

在诸如此类的情形里,我们认出了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手,尤其当命运无视我们的见解,甚至以我们讨厌的方式引领我们踏上幸运之途的时候,我们就更能清楚地看到它的作用。

这或许会是好事情,谁知道呢,因为某些人具备“预见幻觉”的缘故,我们目睹通常很早之前就被预言了的事情按照预言的样子准确发生,还有那伴随发生的情形都跟预言准确吻合。

虽然事情的发展看上去是纯粹的偶然所为,但归根到底,事实却不是这样;相反,「所有的那些偶然本身都被一种深藏不露的必然性所完全控制」,那些偶然本身只是这种必然性所采用的手段而已。

一个人的人生历程,无论从表面上看是如何的杂乱无章,其实却是一个自身协调与和谐的整体;它有着某一确定的发展方向,也包含某一给人以启迪的意义。

民族只存在于抽象之中,只有个人才是真实的。所以,世界历史并没有直接的形而上的意义,它其实只是偶然形成的形态。

当一个人回顾自己人生历程中的细节时,自己一生中所发生的一切有时候显得像早就安排好了似的,而出现过的人物就犹如在一部戏里循例登场的演员而已。

每个人一生中的某种规划性,可以部分地从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呆板如一的性格得到解释;这一性格始终把一个人拉回到同样的轨道上去。

每个人都可以直接和准确地认出与自己的性格至为吻合的东西;一般来说,他根本不是在清晰的思维意识中认出这些东西,他只是直接地、就像本能一样地循着自己的性格行事而已。

由于这一特性,每个人都会追求和抓住适合自己个人的东西,他甚至无法向自己解释清楚为何会这样做;他这样做既非受到外在的影响,也不是由于自己的虚假观念和偏见所致,与外在环境所发挥的巨大力量和强烈影响相比,仅仅这种内在的牵引又似乎并不足够。

在这里,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亦即人们经过这许多的忙碌、折磨和痛苦之后才换来的人生过程,其受到的另一半指引,亦即来自外在的指引,竟出自的确盲目的偶然性之手。

在偶然占据着统治地位的现象世界的背后,却存在着一个无处不在的思考的世界——它控制着偶然和变故。

我们就认为在每时每刻我们都是自己行动的主宰,可是,在我们回眸审视我们的生命历程,尤其当我们清楚回想起自己迈出的错误一步,以及由此招致的后果时,我们通常都无法理解我们为何做了这样的事情,而疏忽了那样的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某种奇怪的力量操纵着我们的步伐。

人们以为指挥着自己的生活,但内在深处却不由自主地受到自己命运的牵引。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行事是两种因素作用之后的必然结果:

其一是我们的性格——它固定不变,并且只能经验地、因此是逐渐地为我们所了解;其二就是动因(动机)——它存在于外在,随着世事的发展而必然出现。

在性格保持不变这一前提下,动因决定了既定性格的作为,其必然性可以与机械活动的必然性相提并论。

对事情随后的发展过程做出判断的我是认识的主体,性格和动因对于这个认识主体而言是陌生的,这个认识主体只是对这两者作用的效果评头品足的旁观者。这样,它当然有时候就会大惊小怪了。

深藏不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结合在一起,由此产生出这样一种深不可测的引导力量,这是一个大胆的假设,最有力促使我们做出这一假设的是考虑到这一事实:

每个人所具有的确定和独特的个性(慧田哲学注:它包括体质、道德、智力方面),对于这个人来说就是全部的一切,并因此肯定出自一种至高的形而上的必然性——同时却又是这个人父亲的道德性格、母亲的智能和双亲的身体结合所导致的必然结果,而双亲的结合一般来说都是明显由偶然情况所致。

所以,我们不得不把必然性和偶然性最终结合在一起,或者说,我们无法抗拒地只能做出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道德与形而上的假设。

要对这两者合为一体的根源获得一个清晰的概念,我认为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这样说:它就是古人所说的命运,也包括了人们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神”这一说法所理解的内容,以及被基督徒崇拜为无所不能的上帝。

当然,这三者是有区别的:命运被看作是盲目的,但后两者却不是这样;不过,与事物的深层内在具有某种形而上的本质这一想法相比,把命运拟人化的做法就站不住脚,并变得毫无意义。

我们也只能从这种形而上的本质中寻找「把偶然性与必然性令人无法解释地统一起来的根源」,而这种统一也就表现为操纵我们所有人类事务的神秘力量。

总的说来,除非运用寓言和比喻的方法,否则,我们无法理解最深刻、最隐秘的真理。

下面这些泛泛的思考会帮助阐明上述的道理。

“偶然”意味着彼此没有关联的事情在时间上同时发生,可见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偶然的。

相反,甚至偶然的事情也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是从距离更远的途径汇聚在此而已,因为处于因果链遥远上端的某些决定性的原因,很早就已经必然地决定了某一事情就在现在此刻发生,与另外的其他某些事情同时发生。

因此,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一条循着时间方向的因果链上的某一特定一环。由于空间的关系,无数条这样的因果链相互并存着;它们并不是彼此陌生和互相没有丝毫的关联。相反,这些因果链以多种方式纠缠在一起。

例如,现正同时发挥作用的多个原因——这些原因各自会产生不同的结果——都源自更早的一个共同的原因,这些原因与更早的原因之间的关联就犹如曾孙子与曾祖父一样。

在另一方面,现在产生的某一特定的结果通常需要许多不同原因的巧合,而这些彼此各异的原因都是它们所在的、由过去发展而来的那条因果链上的一环。

于是所有那些顺着时间方向移动的因果链,共同形成了一个多方缠绕的巨网;这一巨网连同它囊括的一切同样顺着时间的方向移动,并正好构成了世界的发展进程。

如果我们用经圈把那些因果链表示出来——顺着时间的方向——那么,同时发生的并且为此原因互相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的因果链,可以在任何一处以纬圈标不出来。

这样,虽然处于同一纬圈的所有事情之间没有直接互为因果,但是,由于这整个网络的交织相联,或者说,那向着时间方向滚动的所有因果构成一个整体的缘故,所以,这些事情之间仍然有着一种间接的联系。它们在此刻的同时并存是一种必然。

正是基于这一道理,在更高的意义上而言一件必然发生的事情,它之所以发生的一切条件就会巧合地走到一起——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命中注定了的。

例如,下面这一事实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

由于日耳曼部落大迁移的结果,野蛮的洪流在欧洲泛滥;这时候,希腊雕塑最精美的作品,还有拉奥孔、梵蒂冈的阿波罗神像等就好像经由剧院舞台的活板门似地马上进入了泥土的怀抱。

它们在那里毫发无损地等待了1000年,直到一个更加温和、高贵、懂得并且欣赏艺术的时代的来临。到了15世纪末,在教皇朱利二世统治下的这个时代终于到来。那些巨作完好无损地重新露面了——这些作品被视为艺术的典范和表现了人体的真正形态。

基于同样的道理,我们一生中重要的和决定性的时刻和境遇也以同样的方式适时而至。甚至预兆的发生也是这样。

人们对预兆的相信是普遍的和无法根除的,甚至至为卓越的头脑也会相信预兆这回事,这种情形并非罕见。

没有什么是绝对偶然的,相反,一切都必然地发生,甚至那些彼此之间并没有因果联系的事情同在某一时间发生,亦即我们称之为偶然的事情,其发生也是必然的,因为现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通过各种原因的作用,确定了要在此时发生。

因此,一切事情都会相互间引起回响和得到反映。

希波克拉底的那句适用于机体的内部协调合作的名言同样可用作描绘总体事物:“血液的一次流动,空气的一次呼吸,彼此都息息相关”。

人们对重视预兆的癖好和习惯始终无法根除,他们“从动物的内脏或者鸟儿的飞行预测将来的事情”;不经意翻开的《圣经》的一页,扑克牌,掷铅,查看咖啡渣都可用以预测未来。

这些证实了人们抗拒理智根据而始终坚持这样的假定:

从此刻眼前清晰可见的事物就有可能知道由于空间或者时间的缘故而深藏不露的东西,也就是在遥远的地点或者在将来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这样,只要人们掌握了真正的解码钥匙,就可以从此看到时间上或者空间上的彼此关联。

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一种力量归根到底不是别的,而只是我们的意欲,只不过它所出发的角度没有进入我们的睡眠中的意识罢了。

因此,梦里发生的事件通常都与我们在梦里的意愿相悖,使我们感受着惊讶、懊恼甚至极度恐惧,而命运——我们自己其实在暗中操纵着它——却没有加以援手。

当命运明显执拗地阻挠我们的某一计划时,我们就应该予以放弃,因为既然这一计划与我们无法意识到的命运不相吻合,那么,它是不会实现的。

如果我们一意孤行地想完成这一计划,那我们只会招致命运更加残酷的打击,直至我们终于重新返回正确的道路上为止。

在梦里,关系是单方的,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正在感觉着和意欲着的自我,其他的一切都是幻影而已;在人生的大梦里,关系是相互的,因为一个人不仅必须在另一个人的梦中现身,同样,另一个人也会在他的梦里现形。

因此,由于一种真正的“预先确定了的协调一致”,每个人都根据自己来自形而上的指引,梦到与他本人相符合的人和事;人生的梦幻是那样别出心裁地相互纠缠在一起,每个人都经历到对自己发挥效果的东西,与此同时又为他人做出必须的事情。

于是某一重大的世界性事件与千万人的共同命运相吻合,方式却因人而异。所以,「一个人一生中的所有事件是以两种根本不同的方式联结起来的」。

第一种是客观的大自然进程的因果关联;第二种则是某种主观(体)上的关联——它只为经历这些事件的个人而存在,并且,跟这一个人所做的梦具有同样的主观性。

但在这种主观的关联里,事件出现的顺序和事件的内容也同样被必然性决定了,只不过所采用的方式,与在一部戏剧里面依次变换的场景由戏剧作者的计划所决定是同的道理。

每一个人都在一方面为自己而存在,根据自己的本性以某种必然的方式行事和发挥影响,走完自己的路程;在另一方面,又完全被注定和适宜于理解别人,就像呈现在别人梦中的图像一样地影响别人——那么,我们就只能把这一道理推广至整个大自然,也就包括了动物和其他没有认识力的东西。

这样,我们就看到了预兆、预言、奇迹昭示的可能性,因为在自然的进程中,所有必然发生的事情又可以在另一方面被视为对我来说只是一幅影像或图像,我的生存之梦的素材、内容,它们的发生和存在仅仅因为与我有了关联,或者甚至只是我的行动和经历的一种反映,回响而已。

个人的一生受到某种神秘的控制,到底看出了什么,我们只能给予一个相当大概的说法而已。

如果我们只是停留在个人的情形,那么,这种控制通常看上去只着眼于我们尘世的、稍纵即逝的幸福利益。考虑到这种个人幸福和利益是那样的充满缺陷、渺小不堪和匆匆即逝,这不可能就是这种神秘力量的最终目的。

我们的人生历程受着某种操纵力量的安排,从我们在这人生历程中所获得的全部知识看,我们的意欲——作为我们人的内核和自在之本质——所得到的印象就是我们所得到的指引属于形而上、并且符合一定的目的。

意欲最终摒弃生命就是短暂存在的最终目的,那么,我们就必须假定:每个人生命都被引领至这一目的,但采用的则是一种适合这一具体个人的方式,因而通常经过漫长迂回曲折的道路。再者,幸福和快乐妨碍这一最终目标的实现。

所以,我们也就看到我们的每一个生命历程都与不幸和痛苦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虽然具体的分量各自差别很大,并且,这些不幸和痛苦甚少达致极点,亦即发展成具悲剧性的结局,而真到了这个时候,意欲似乎就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强力驱使而摒弃生命,情形好比剖腹以得到小孩的出生。

一种看不见的操纵力量指引着我们,直至死亡这一真正的结局,亦即就这方面而言生命之目的;但这种视而不见的操纵力量也只呈现于真真假假的外象之中。

在死亡的一刻,一切神秘力量(虽然它们植根于我们自己)就聚合在一起发挥作用——它们决定着一个人的永恒命运。

这些力量角力后的结果就是这个人即将踏上的道路;这个人的再生、轮回也就准备好了,连同其所有的痛苦快乐。所有这些从这一刻以后都是无可挽回地被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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