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文珍《鲸鱼破冰》| 北方的冬天,下了一场南方的雨

文珍《鲸鱼破冰》| 北方的冬天,下了一场南方的雨

捕食昆虫的琉璃灯罩也捕捉白日梦

多肉开很小的花,但更香

“是的,我家有一床这样的被子,

但晒不到这样的太阳。”

出入平安的宅院深处是车站,

或教堂。

上午刚刚签收的空气凤梨

和下午被吃掉的新鲜凤梨是朋友

事物总成双成对出现如巧合

其实只全没有心地静静沐在日头里

如此的春天。

如此的春天。

——文珍《很多很多年轻的光》

《鲸鱼破冰》

文珍/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9年12月出版

作者自1997年开始创作诗歌,但极少在公开刊物上发表。此处按创作年份选入其2003年至2019年间创作的七十三首诗歌。

文珍是当代文坛的著名青年小说家,但她作为诗人的一面却并不为人熟知。《鲸鱼破冰》是文珍的首部诗集,见证了一个作家的全面形象,这既是文学现场的幸事,也是读者的幸事。

北方的冬天,下了一场南方的雨

写给文珍和她的新诗集《鲸鱼破冰》

文爽

文珍的新诗集《鲸鱼破冰》出版。作为当代文坛的著名青年小说家,她诗人的一面却并不为人熟知。《鲸鱼破冰》是文珍的首部诗集,见证了一个作家的全面形象。

活跃度和新鲜感是创作需要的一种姿态

我和文珍好像认识了很多年,又好像总是刚刚认识。

我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是说我们初识时居然就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络。

是呢,完全没有陌生人想要探究对方时那种有点不安又有点侥幸的小心翼翼,或者是活动组织方和受邀嘉宾首次见面时需要寒暄一番的客套,反而是那种见到对方后,冲上去给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就开始漫无边际的笑谈。

这种感觉让人诧异,却也久违。

我们都很放松,就像只是隔了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下一秒就可以敲着对方的脑袋说,嘿,本家姑娘,你消失了这么久去哪儿疯了。

来来来,约起来。

是呢,文珍叫我本家姑娘,后来我也习惯了这么叫她。

她第一次这么叫我的时候,我忘了是在微信里还是见面时,总之因为这一个称呼,不仅让同姓的我俩深感能在这大千世界捡到一个同族的姐妹感到温暖和窃喜,更多的,是我们在日后的接触中发掘出来或多或少相谈甚欢的精神交集。

我们好像刚刚认识,是说文珍总是能带给她的同行、读者一种随心所欲的新鲜感。这种新鲜感,来源于她不同风格的文学作品,包括她的书,她的评论,她的随感,甚至她的发型和首饰。

先说作品。

她书上的简介的确很简:青年作家,曾出版小说集《柒》《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十一味爱》,台版自选集《气味之城》,散文集《三四越界》。

而对于她所获得的那些荣誉,如第十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第五届老舍文学奖、第二届“西湖”新锐文学奖、2013“紫金.人民文学未来之星”中篇提名、“十月”文学奖、山花双年奖等,在之后的新书中就很少提及了。

或许,这些荣誉对于她来讲都是过往,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更值得我们关注。

之前那些更利于宣发的大张旗鼓的名头正在被她一一卸下,逐渐回归了一个朴实的、诚恳的姿态。

这是那个真实的文珍,外界给她的种种标签和评价,在她看来都是一顶顶或华丽或苛刻的帽子,戴上,取下,都不是为了取悦他人,最终还是要遵从内心。

看看她每年发表的作品,对于一个青年作家来说,是一份还不错的成绩单。

在诸多的报道和评论中,她多被划入近年来比较活跃的青年作家。

可理解为这层意思的“活跃”,最直观的体现可能就是她出版作品的频率不低,参加活动的曝光率足够,这是外界对她勤于耕耘的一种肯定和认可,也是一种更直白的鼓励和有所期待。

越过作品,文珍的身上还有另外一种不够活跃的“活跃”,这种活跃是隐秘的,低调的,内敛的,带着暗暗的积蓄。

这种感受更多来源于我们曾共同参加过多场活动带来的直觉。

每一个场合,不讲话时的她,是安静的,低眉顺目的,像一只等待的猫,低微着身子,湿润的眼睛里泛出迷蒙的光,但撑起的骨架里却蕴含了一股隐隐生长的力量,是热气球里跃动的小气团,是星座中燃烧的小宇宙,却并不会让你透过皮肤看到它们。

等到她讲话时,虽然讲出来的每一个字是温柔的、软软的、缓慢的,但不知为什么,她身体里的那股小气团立刻运转起来,连带着每一次呼吸,像冬季最猛烈的雪花,绽放出光芒,带着锋利的冰凌扑向你,却在即将达到你面前时,倏的化成温柔的羽翼或蒙蒙的雨滴,在你面前缓缓落下。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仅仅属于文珍身上的特质。

所以在这样一个时时刻刻带着新鲜感的青年作家身上,我们在这个冬天等到这本《鲸鱼破冰》诗集时一点也不觉意外,反而,觉得这是一份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时间礼物。

文珍是多面的,她带来的另一种新鲜感,是一种看得见感受的到的新鲜感。

比如,当我还在执著于多年的披肩卷发,她已经干脆利落地剪掉长长的马尾,换了一个利索的短发;下一次见面,这利索的短发又带着一种小小的妩媚微卷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让人奇怪的是,每一种发型感觉都很适合她。

又比如,我们更多的聊天大多集中在深夜甚至凌晨,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刚好把幼小的孩子安顿入睡,她刚好在电脑前整理她的书稿。

我们能聊美食、美物、美剧、美景、美人,也能聊现状、人生、爱情、婚姻,甚至各种家长里短和我们都钟爱的小玩意儿。

她无时无刻变现出来的这种新鲜感,无论对于朋友还是家人,都极为难得。

赶上我们都心情好的时候,每次见面都给对方拍美美的照片,似乎也变成了一种默契。

她还极为勤奋,除了要写稿、看稿,还写专栏,她给凤凰网写的节气专栏我就颇为喜欢,感觉也可以收录到她的下一本新书中了。

有了这些平日的感情铺垫,我们再顺着作品的时间轴去读文珍,会感受到她随时随地冒出来的想法都是新鲜的、有用的,她把这种细微的生活细节以诗的形式展现出来,用了和以往写作截然不同的断句手法,这种带着让你意想不到的停顿的呼吸,就显得从容又动人。

比如这首2015年的《你我之间》,读下去满是湿漉漉的心事。

“我们都读过太多书 有用的,没用的 我们都受困于限制视角的 这人生。

独享欢愉也活该 受罪。

以一己经验谬误地 判断他人,或者不 即便相爱也一样。

即便曾结合得 紧密也一样。

”在回旋的低喃声中展现出一种理智、倔强,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冷静得让人无法呼吸。

“萎谢的蔷薇,早夭的蝉 一个戴帽的女人走过 随即掩面沉没于自身 风暴。

而我们都袖手旁观。

我猜想你很快乐,在我所不确定 的某日。

我又收到你未寄出的信 听你说不出口的情话并梦 你从不曾梦见的脸孔。

我的”创作的时间是在深秋,寥寥几句勾勒出这个季节孤独的剪影,“你”是谁,“我”又是谁,这并不重要,你我之间,从标题就能读出的爱情,被很多人写过的爱情,文珍觉得,不需要再散落甜蜜的小颗粒。

粉尘,也是爱情的一种姿态。

文珍身上还经常浮现出一种婴儿般的纯净之光。

有一次,我们一起受邀参加一位老师的新书发布会,我俩的座位挨着,她在旁边一直低头看书,有时会发出微微的轻叹和低低的笑声。

可能是看到动情之处,她偷偷拽拽我的风衣,待我探过头去指给我看她认为的精妙之处,还要小声说一句,你说是不是。

那种就像看到一颗好吃的糖果一定要分享给小伙伴的样子,充满了天真纯净的孩子气。

《平安夜前夕》《麻辣香锅,人民剧院和电影》等等,都呈现了这种放松的姿态。

而在《鲸鱼破冰》《初一的诗》《我们的大船在上升》等诗中,文珍又可以在宏大和微小的情绪中随意切换,把对亲人、故乡、祖国大好河山的复杂之感立体地呈现出来,运用自如的戛然而止和反转,让人惊叹。

诗歌和小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面

《鲸鱼破冰》是文珍的首部诗集,从她2003年至2019年这期间创作的两百多首诗歌中,反复挑选出来了73首收录其中。

不知道这样一个数字对于一个诗人来说,算不算一个大体量,但入选的每一首诗,都是精致的,像样的,被细细熨过的。

这部诗集分为三个单元,巴西鸢尾2015-2019,孔雀与蜂鸟2009-2014,河马史诗2003-2008,用一种倒流的近叙事的标签,把各个时期的心事和状态透明地呈现,成为一种生活化的格式存在。

先不去探究诗歌本身的质感如何,单看每一首诗的名字就都带着温度。

《我定有缺点》《一个良夜》《关于我们所爱吃的花生米》《我不》《月光光光光吃糖糖糖糖》《叠,叠被子》等等,它们是滚烫岁月的留痕,是女孩到少女再到女人的情感变化,一字一句中,我们完成了或按捺隐忍、或理智疏离、或平淡喟叹、或俏皮欣喜的洗礼。

诗歌中几乎没有特定的名字,大量的“你”,“我”,“他”,带着隐喻或广喻的标志性符号,它们以或对白或讲述的方式把文珍珍藏了十六年的细碎光阴娓娓道来,每一个字的出现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段话的出现都像一首绝妙的咏叹调,我们像观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浓缩歌剧,和她一起享受了这次勇敢又美妙的“破冰之旅”。

重新说回这部作品,但凡涉及到“首部”、“第一”等字眼,就要和自己的过往经历逐一比较。

这是一个带点跨界的情绪,作为一个青年作家,文珍的第一部诗集,不能回避的一个问题就会提到诗与小说的创作特点和异同。

虽然文珍在她以往的小说和散文中,已经凸显了一个诗人的气质,但她一定是想到这本书的出版会遇到大家这样的提问,所以她在自序中就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诗与小说。

这两种看似不可调和的文体,时常如雨雪冰雹交汇于心底,构成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两面。

我总是对别人说,写不出小说的时候就(才)写诗。

就好像诗歌于我只是一种写小说之余消磨光阴的不务正业。

事实上,这说法也许仅仅出于对诗艺不够自信的某种自我保护。

不论如何,小说和诗都是我真正喜欢的事,共同安放了许多有幸的光阴;甚至诗歌比小说所能容纳的,还要更多一些。

”这是一个经过思考的回答,文珍把自己的写作习惯和对写作的理解做了一个很巧妙的小结和梳理。

任何一种带有灵魂的写作都是值得被人欣赏的。

这是一本诞生在冬天的诗集,它的身上,蒸腾出一股夏日雨后的清新味道。

为什么要出版一本诗集,可能除了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韩敬群先生的赏识、责编江汀先生及一众好友的鼓励外,文珍也要对自己多年写诗的坚持做一个系统且完整的交代,当然,她还是同样保持着一贯的清醒。

“我写诗其实早于写小说许多年;只是一直不确定自己这些分行的句子,到底够不够格称之为“诗”。

两种看似不可调和的文体,时常如雨雪冰雹交汇于心底,构成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两面,共同安放许多有幸的光阴;甚至诗歌比小说所能容纳的,还要更多一些。

”你看,文学就是如此善解人意,任何看上去矛盾的情况都有交融的时刻,读文珍的诗,可以尝试并肯定地说,一个好的小说家,有时候也可能是一位好的诗人。

文珍在新诗集《鲸鱼破冰》的自序里提到一首她创作于2006年5月的短诗,这首诗,同样也深深打动了我。

五月的槐花很香

雨水充足

和你漫游的那些清凉的夜晚

对我助益良多

这种感觉让人熟悉,似曾相似的经历,温暖且甜蜜。那就这样吧,因着《鲸鱼破冰》的到来,让我们重新梳理过往并对未来重怀希望,与此同时,在手机里告诉对方,在北方这个冰冷的冬天里,下了一场南方湿润的雨。

WINTER

文爽,法学硕士,中国法学会会员,蒙古文书法家协会会员,内蒙作协会员,青年作家、剧评人。

现任十月文学院培训部主任兼办公室主任,主要参与策划负责“十月作家居住地”“十月翻译版权交流计划”“外国翻译家驻留计划”等项目。

北京网络文学推优评审专家组成员。

先后任《中国爬山调通典》《中国二人台艺术通典》《成吉思汗通典》《内蒙古民俗风情通志》等图书编委会成员、纪录片《察右中旗 永远激昂的草原晨曲》编导等,参与编辑《耗子大爷起晚了》《时尚6步骤》等图书。

出版散文集《阳光早茶》。

在《中国文化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出版商务周报》《出版参考》《东方文化周刊》等报纸刊物发表多篇文章并任专栏撰稿人,有文章入选《“北京文艺论坛”论文集》《“一带一路”国际出版合作发展报告》等。

多次在北京市宣传系统主题演讲比赛中获奖,入选“双十佳”优秀宣讲员、优秀宣讲团成员,北京市总工会优秀工会积极分子,北京市万名孝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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