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1.
“阿敏，我先赶回去上班了，有事打我电话。”
卫风说完这话便走出门，姐姐一脸的疲倦，只好今天歇业一天，苏甜甜半靠着电脑桌，整个人窝在沙发椅上，一双脚踩在椅子边沿，她的头发遮住了她半张脸，留给孟杰等人无限忧伤。
她如同睡着般倚靠着桌子，仿佛那小小桌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她心里的绝望却是一览无余。
孟杰从姐姐和苏甜甜的对话里，慢慢猜出些大概事情，不另类是苏甜甜和叶桂花一起出去玩，叶桂花她男朋友带了几个兄弟一起唱歌，谁知其中一个朋友硬是逼苏甜甜喝酒，玩骰子，苏甜甜敌不过，叶桂花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她一个被无缘无故下了药，迷糊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只迎来一阵响亮的疼痛，是她被人扇了巴掌，而扇她的人正盛气凌人的看着自己，是一丝不挂的自己。
她还没弄清楚，就被那女的气焰嚣张的警告说已经报警，称有人卖Y。
真相却是过程她被人强 奸了，结果她却成了妓女。
靠，你个操蛋的S 会。
孟杰感觉自己成了热锅上焦灼不安的蚂蚁，姐姐偶尔发声劝那么一句，可苏甜甜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吃，她只是没有声音的坐在角落，将水晶烟灰缸层层铺满了烟蒂。
屋内烟雾环绕，似有成仙境的决绝。
“好啦，别再作死啦！搞的没被男人碰过一样！”
忽然一直沉默的林桂花，开口道。
这如同一枚轰然蹦起的炸弹，直炸的苏甜甜心肝撕裂的疼。
“操你妈的，这跟那一样吗？要是你你还会这么轻松，只不过就是你感同身受不了……”
“哎，我说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演戏啊？昨晚那么一小会儿，你净赚了七万多块钱啊，放一般人你看她们不早都蹦哒着嗨皮万岁去了。”
苏甜甜忽然站起身，她的头发跟随着身体的扭动翩翩起舞，孟杰正愣着出神，就听见响亮的一声，林桂花被苏甜甜扇了巴掌。
“老子是缺他那七万块吗？要不要我找人把你搞一次再丢你一身臭钱？！”
“……”
空气凝固了般，透出丝丝凉意，姐姐站在一旁将林桂花死死拉住，林桂花目光炯炯，仿佛即将破晓的红日，咬牙切齿着对着苏甜甜吐了口口水，转身拎起沙发上的挎包踩着恨天高走出了铁门。
一连接着几天，孟杰都觉得空气十分沉闷，幸好姐姐带她去店里帮忙看店，孟杰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盯着店门口前的人群。
不分时日，门口人流不息，姐姐店里生意有时忙不过来，甚至连个收钱的人都没有，孟杰主动承担帮忙。
这天下午，因着周末，街上人员众多，一下子涌进来四五个人，有陪伴女人逛街的男人，还有领着小孩的人。
一行人选好衣服，讲好价格后，便付了钱，孟杰收到一个男人递来的一百四十块钱，随意撇了眼数目对头，便放进了抽屉里。
这行人刚走没一会儿，姐姐坐在柜台前数钱，忽然骂了句：“靠！”
孟杰侧脸瞅了姐姐一眼，这才发现姐姐拿着一张十元钱，随意甩在桌面上，表情很愤怒。
“怎么了？咦？”
孟杰走上去，只看了一眼便发现那张十元钱竟然是假的……
怎么会有这么假的钱？难道？
孟杰一下子清醒过来，明白那张假到不能再假的钱就是自己刚才收到的，而且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放进了抽屉。
“别咦了，就是你刚才收到的，这些人估计就是看你年纪小没经验，你刚才肯定只数了数目没看钱真假吧？”
姐姐说着，孟杰心里顿时冒着无名之火，她知道姐姐说的对，她生气的是这些人居然拿假币来买东西。
孟杰不是没有从商家那里找回过假币，她每次收到都只会选择撕掉，却从来没有想过再拿去骗人，实在可恶。
“这些人怎么这样！”
“只能说明你太年轻好骗，这就是社会。”
孟杰听姐姐这么说，只好选择闭嘴，她已经被骗还有什么话好说，即使只是十块钱，但是她忽然觉得社会貌似已经变得让她有些陌生。
没想到晚上吃完晚饭后，姐姐跟隔壁姑娘一起聊天，说二楼卖衣服的老板家的电脑被偷了，商场正在调查监控录像。
据说是有客人来试衣服，老板店里没客人需要的码数，她转身进了店里小仓库寻找，结果客人大约乘这个空档，顺手把笔记本电脑顺进了身上，然后说不需要试了为理由跑路了。
孟杰听得目瞪口呆，她的内心备受打击，觉得这个简直太TM变态了。
可她看看自己，即使太变态，自己却深深徘徊在其间无法自拔。
这天傍晚，姐姐早早收拾了店面关门，因为卫风约了姐姐一起吃饭，孟杰便跟随在身后，大家刚到孟杰便看到了隔壁不远处叶桂花和苏甜甜都在。
孟杰惊讶她们这么快就和好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苏甜甜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红色的手拿包，一派笑容可鞠的模样。
“哈喽，好巧啊！”
苏甜甜先朝卫风打了个招呼，随手拉开座椅坐了下来，紧接着一气呵成的便将手拿包里的女士香烟拿出，熟门熟路的含在红唇中，并没有点上。
她目光看着卫风，那目光如此赤裸裸的，孟杰心里胆寒着，她微不可察的瞧着姐姐、卫风和苏甜甜三人的神色。
那些不轻易示人的神色如此捉摸不透，她一阵又一阵的不适漫过心间，煎熬着坐在座椅上，却什么都不能说。
她不知道卫风对姐姐有几分真情，也不知道苏甜甜到底有何目的，他们都是已经淫浸在这个社会大染缸分不清楚对与错、是与非的男女，孟杰有莫名的害怕，她怕自己日后出了社会也会变成如此模样。
那样的话，她会觉得心寒，也会绝望的吧？
入海，便会沉沦，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目前境遇的冲动，奈何姐姐还在这里，她实在不愿意把姐姐一个人丢在如此境地里。
四人各怀心思，空气里有什么在极速酝酿，等待一个合适契机，便会发生骇人的变化。
2.
“你爱我吗？”
孟杰听到这句突兀的话语时，她正拿着手机和秀秀聊QQ。
手指敲在滑盖诺基亚上，发出按键音，她略微的停顿后，又继续和秀秀聊天，将卫风的话压在心间。
当然，卫风不是问她，而是问此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姐姐阿敏。
姐姐的声音忽然似变了腔调，定定地却又敷衍般看向卫风：“爱呀！”
那一声，震落在孟杰的心头，她迫切的抬头向声音源头寻去，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霓虹在远处交烁、还有阿姐那一头海藻般飘逸的长发。
她看着他们彼此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怵。
直到很多年后，孟杰依旧记得那个夜晚，无穷无尽交织在一起的霓虹，还有阿姐看似认真却毫无真诚的繁衍的词句。
她说：“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也并不爱我。”
孟杰总是沉默着，她也说不上来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样若即若离，好的时候可以几天腻歪在一起，更多的时候却是各忙各的。
“他做你姐夫好不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盖过一阵的呻|吟，阿姐的声音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孟杰的耳畔。
孟杰抿唇不语，其实在她心里，帅气的卫风，和漂亮的阿姐，挺不错。
可她看不出来卫风的爱，他的爱寡淡而沉郁。
可孟杰自己的生活已经鸡毛遍地，内心的情绪时而被连根带起，无处安放，更何况去关心阿姐的事情。
这天，卫风下午就到阿姐档口来接她，孟杰总是跟个跟屁虫跟在阿姐身后，无奈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回去，姐姐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诺大的城市游荡。
于是，三人行是不可避免的了。
卫风开车七绕八绕地进了一家KTV，“你们先进去吧，在109房间。”
卫风把头伸出窗外，手撑在车门窗上，对着阿姐嬉笑着道。
孟杰知道他要去停车先，便由阿姐挽着她的手先走了进去。
两人正讨论着晚上想吃什么，冷不丁的被旁边走廊上的一个人撞了下。
“啊，你怎么走……对不……起～”
那人原本愤怒的声音，一抬头顿时瘪了下去。
“没关系！”
阿姐面无表情的走了，孟杰疑惑，这人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然而终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日后孟杰想起，那一日，才是卫风和阿姐感情破裂的导火索，如若没有那一日的碰撞，也许，事情不会这么复杂难以控制。
日子不咸不淡的走着，这天孟杰正在店里画画，姐姐刚在隔壁卖创意画的老板手里买了三四幅画，没事的时候就靠画画打发时间。
眼见着林桂花和苏甜甜扭着高跟鞋，踩的“哒哒”响走了进来。
“阿敏，你最近进来啥新款式没有？借我们今晚穿穿。”
林桂花一边说着将挎包往桌上一放，径直往货架上瞅去，一只手东拨西看，顺带着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
“还不是那些款式，你们自己挑吧！”
阿姐确实进来几回货，不过新到的总是比旧货好卖，货架上也只几件码数标准的英伦风大波波裙。
孟杰低着头，没有理会她们的行径。
“哎呀，这件挺不错……”
随着苏甜甜的惊喜的声音，孟杰气呼呼看过去，却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阿姐的脸色一瞬间惨败下来，失去了漂亮颜色，她的阿姐，一直是她们三个中最漂亮的哪那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