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小说:你那里停电了吗 高艳红

小说:你那里停电了吗 高艳红

你那里停电了吗高艳红 (赵志明/文)

回顾我近期生活,似无必要,略去不提。

只说一件小事情,它在某一天晚上发生。

说某一天晚上,实在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记下那天是几号,没有意识到它可能会对我产生的影响。

也由此可见,我的混噩。

那天晚上我睡下不久,突然听到手机短消息的声音,于是爬起来看。

按照我的经验,这么晚的短消息完全可以在明天早上起来后看,它是没有时效性的,早看晚看于它无碍。

如果是重要的消息,这么晚了机主不会以短消息的形式发送给我。

但我还是看了。

短消息就是这句:

你那里停电了吗高艳红

没有标点,短消息很少有人打标点的。

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高艳红这个名字我也不熟悉,肯定不是我的朋友或熟人。

事情估计是这样。

高艳红,她是一个女性,给某一个人发消息,旨在问那个人,他(她)那边停电了吗?结果却误发给了我。

就这样,我收到了高艳红的这条短消息。

我这边没有停电。

但我想这个高艳红肯定不是发给我的,我这边停没停电对她毫无意义。

她只是想知道那个人那边有没有停电。

可是如果我不回消息给高艳红,那她就不知道她并没有把这条消息发送到那个人手机上,那么她就会在等待中渐渐焦虑起来。

我想我得提醒她一下,她消息发错了,那样她可以重新发消息给那个人。

于是,我就回了一个消息给高艳红:

你发错了。

发完后我就又睡了,还睡的很熟,仿佛这件事发生了却跟没发生一样。

事实上呢,它当然发生了。

早晨醒来,我拿手机看时间。

又翻到了半夜收到的那条短消息,还有我发的那条短消息,我把我发的那条短消息先删了,但在删高艳红的短消息时我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删。

这样,那条短消息在我的手机里匿藏了靠近半个月的时间。

期间,有一次我晚上翻到这条短消息,对它的存在和表达都很吃惊。

首先在于我还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高艳红是谁,其次,我对消息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我当时的思路,先对短消息做了一点改动,给它添上标点,使它符合我们的语文习惯。

我是这样操作的:

你那里停电了吗?高艳红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你那里停电了吗?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是一个问句,要求被问的“你”回答。而高艳红三个字就不好处理。甚至高艳红到底是谁还是一个疑问。她有可能就是前面问句中的“你”,那么这句话就应该是这样的:

你那里停电了吗,高艳红?

但是我马上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如果确实是发给高艳红的,那高艳红三字有点多余,即使不多余,至少在位置上它是值得商榷的,那也应该是:

高艳红,你那里停电了吗?

其中,高艳红三字完整的出现也显得很生硬。她应该让位给昵称,比如:小高,艳红,红,红红,亲爱的,等等。显然还应该回去,也就是说,高艳红是发消息者,而非接受消息者的可能性更大。那样一来,这个消息就好分析了。它由一个疑问句和一个省略的判断句构成:

你那里停电了吗?(我是)高艳红。

可是等等。

为什么要在问句后面加上“(我是)高艳红。

”呢?高艳红显然是不能肯定对方知道自己的号码,也许互通了号码,高艳红怀着激动的心情记下了对方的号码,对方却未必。

高艳红记下了对方的号码,却苦于羞涩,无法像一些时尚女性直接发送“我想和你上床”诸如此类的消息,只能苦等良机。

直到那天晚上,高艳红居住的小区突然发生了停电这样的事故。

高艳红恐惧于突然蒙住自己的黑暗,赶紧给她心底挂念不已的人儿发了条短信。

一来停电,尤其是晚上停电已很少见,二来女子怕黑是天性,给人发短信可以出现些许光亮,可以扫淡些黑暗,三来借这个消息突出自己在黑暗中的形象,未必发抖,却惹人爱怜。

只可惜我不是高艳红心底挂念的人,即使我心生爱怜,也于她无补。

没想到她却把消息先是误发给了我。

想来那个手机号码和我的近似。

既然能发错消息,那显然这个手机号码不是预存的。

有可能是一张发烫的名片,高艳红在黑暗中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看那张名片上的号码,然后飞快地凭记忆输入,结果输错了,不得再输入一次。

那也可能是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的,或者是烟盒上面。

假如高艳红抽烟的话,那么停电之后她最想做的事情肯定是躺在床上抽烟,吐烟。

她摸到烟盒,突然想起白天和某人网上聊天的时候,在烟盒上记下的某个网友的电话号码。

那是很正常的。

甚至,高艳红在发消息的时候除了告诉对方自己这边停电的事实,问话里还包含了一种关心。

此外,在键入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高艳红的神情是调皮而兴奋的,她还要给对方一个惊喜,对方没有想到高艳红给自己发消息。

于是他们短消息交谈借停电这个契机频繁而丰富起来。

高艳红的短消息在我的手机里存了大概有半个月之久。

有时候翻到这条短消息,我忍不住要想一番。

比如高艳红。

当然我并不认识她,还不认识她,也许能认识她。

这也许是我一直不删她的消息的一个原因。

如果我把她的这个消息删了,我就再也不能从人群中找到她。

而当我在茫茫人海中,突然想到高艳红的时候,我觉得奇妙的很。

还有高艳红消息的接收者,他有时候比高艳红更让我激动,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那个人,有时候我觉得我是那个人的一部分,我还觉得我和那个人是互补的,相对于高艳红来说,这还不够奇妙吗?

作者简介:赵志明,1975年生,江苏人。2013年度华语传媒大奖最佳新人奖获得者,著有小说集《我亲爱的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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