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壮怂人胆，想起这大半年来的憋屈，江嘉月“哗”地站了起来——她要去点一首《绿光》！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光！
1
江嘉月看到那篇新闻是在她假期的最后一天。
“关柏尔、沈苏叶宣布分手”，短短一行字落在网页娱乐新闻头条的位置，格外显眼。她坐在电脑前，惊得把一口咖啡直直地咽了下去，随即被烫得险些没跳起来。
找水想缓解一下喉咙的炽痛，偏偏又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慌忙抽纸巾擦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催命似的让她连忙放下纸巾去开门，望见门口的人时，霎时呆若木鸡，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关柏尔挑挑眉望她，见她面色红得诡异，不由得又疑惑地朝屋内探了探脑袋。
“你……今天没……没通告？”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江嘉月从小就结巴，努力克制多年，也只能做到将句子讲得稍微短一些，这样不注意的话不太容易听出来，但一慌还是会磕磕绊绊。
她现在就有点儿慌。
“哦，临时取消了。”他越过她进了客厅。江嘉月连忙跟上去，想把电脑屏幕关上，但等她跟着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关柏尔就站在电脑桌前，望着屏幕上的娱乐新闻，脸上神色阴晴难辨。
“那个……”她刚想开口安慰一下他，他就转身倒在了沙发上。沙发是单人公寓里的小沙发，他长手长脚都垂在边缘，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点儿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结巴，我饿。”可怜兮兮的人发话了，江嘉月咽下安慰的话，默默地去厨房给他煮面。
一碗鸡蛋面端上来后，面前的大明星不知道是饿了几天，端起碗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后江嘉月去洗碗，洗完碗回来他还是趴在沙发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江嘉月觉得他大概是在伤心，毕竟刚刚分手。方才在门口和自己笑嘻嘻地打招呼估计也是强作欢颜，现在被发现了连装都不想装了。
江嘉月有点儿心疼，于是试探地开口道：“你——”
话刚出口，关柏尔便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有张漂亮的脸，吃他这行饭的人颜值都不会差，可他生得更好，一双凤眸看人时眼尾上挑，眉睫漆黑，瞳仁清亮，有股子少年英气，干净又凛冽。
江嘉月被他这么一打断，刚酝酿出来的安慰词又全忘了。
“我好困，昨天拍夜戏凌晨才收工，我去睡一会儿。”他闷闷道。江嘉月点点头，他起身往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把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道：“这个给你。”然后进房，关门，睡觉。她拿着盒子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这估计是原本预备给沈苏叶的礼物，现在两人分手了，就顺手塞给她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江嘉月关上盒子，拉开茶几下的小抽屉把东西丢进去，里面全是各式包装的礼物盒子。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她颇心虚地回头看了看房门，这才掏出手机登录自己的微博小号。平日里没什么人关注的打卡博今天一下子多了无数粉丝，所有未读消息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恭喜博主！
她偷偷地编辑今天的打卡内容，发送：
@关柏尔沈苏叶今天分手了吗：关柏尔沈苏叶今天分手了吗？——分啦！[图片]
这个坚持更新了一整年的打卡博，今天终于迎来了大结局。
2
江嘉月认识关柏尔很久了，比关柏尔认识沈苏叶都久。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化妆师，穿梭在各个剧组给各种群演化妆。她认识关柏尔时，他也还没有现在这么红，但脾气却并没有多好。
那天她刚到剧组，就听说有个演员和化妆师闹翻了，化妆师被气得不轻，甩下一句“爱化不化”后居然就一走了之。导演组搞不清楚两边的纠葛，只让人带了句话过来，说半个小时后还没弄好就两边一起走人。没人愿意上去蹚这趟浑水，江嘉月和那个化妆师有点儿交情，只有硬着头皮上去救场。
那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化妆台前的椅子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扣得很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却忽然动了动，吓了她一大跳。
“干吗？”他问，凶巴巴的语气让本来就有些结巴的江嘉月更是说不好话，“那个……导演组……妆发弄……弄不好的话，化妆师会……会丢掉工作的。”
“那也是她的事儿。”
“还……还有你，也……”她小心翼翼道，他低下头没说话，江嘉月觉得他大概也有些松动了，于是更加努力地说服他，“我……我帮你化妆……淡一点儿，不会很……难受的。”她以为他只是像其他男生一样，讨厌脸上有粉的感觉。
沉默半晌后，他抬起头来，伸手拿掉了帽子，道：“所以那个人剃掉我眉毛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她一愣，抬眼望去，那张漂亮得近乎有些秀气的脸上，原本的眉毛被剃得只剩短短一截眉头，仿佛日本的艺伎一般，但他偏偏还皱着那一点儿眉头，冷冷地看着她。
“扑哧——”江嘉月没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那张脸霎时更黑了，道：“小结巴，你笑我？”
太好笑了，导致江嘉月甚至不在意他叫她小结巴，极力憋回笑意，她才重新抬起头来，努力想显得专业一些，道：“我……替她跟您，道歉。”想了想，又说，“眉毛……长得很快，在还没长……长出来前，我会帮你……画，我画得……很好，保证看不出。”
在她结结巴巴地再三保证后，他才点了头，江嘉月如释重负，连忙开始替他化妆。
那部戏是古装，他在剧中饰演男四号，一个白鹤一样的少年，纤细洁净，带着一点儿倨傲。她替他化妆时注意到，他原本的眉毛其实生得很英气，和剧中的角色设定不是很符合，估计也是因为这样，化妆师才会想剃掉半截重新画的，大概是没和他提前沟通好，才闹出这样的矛盾。
她专注地替他化着妆，却没注意到少年的眼神从镜子中渐渐移到了她身上，漆黑眼眸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
男演员的妆比女演员简单，她动作迅速，不到半小时便搞定。他起身去换衣服，想到什么，忽然返身问她：“小结巴，你叫什么名字?”
江嘉月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找你？你说眉毛长出来之前会帮我画，不会是诓我的吧？”他说得理直气壮，江嘉月连忙回答道：“江……江嘉月。”
“江江嘉月？”他挑了挑眉，道，“还是四个字的？”
江嘉月刚想解释，他却笑起来，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道：“逗你的，小结巴……我叫关柏尔。”
后来他果真天天跑来让她画眉毛，他在那部剧的戏份不多，半月便拍完了。可他的眉毛还是没长出来，借着这个，他天天往剧组跑，赖着她画了整整两个月的眉毛才算完。
也因为这样，两人也渐渐熟识起来，成为了可以一起聊天喝酒的朋友。
在发现她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错之后，这个口味奇挑的大少爷就开始到她家花式蹭饭，开初时他还颇有些脸皮薄不好意思，找各种借口。到了后来，江嘉月简直怀疑自己住处是他另外一个据点了。
3
房间被人霸占，江嘉月无奈之下只能在沙发上午睡，一觉醒来睁开眼，险些没被面前贴得极近的脸吓掉魂。事实证明再好看的一张脸，睡醒时忽然出现在眼前也是会吓人的。她睁大眼望着他，问：“你……你干吗？”
见她醒了，他似乎慌乱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说：“我……我刚刚看你脸上好像停了只蚊子。”
江嘉月简直莫名其妙，他结巴啥？而且凑那么近，准备用脸给她打蚊子？但考虑到他刚刚失恋，她决定不和他计较，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道：“你……睡好了？”
他瞥她一眼，道：“起来，换衣服出门。”
他大少爷脾气说来就来，要是往常，江嘉月肯定懒得搭理他，但想到他刚刚失恋，还是决定迁就他，回房间换了衣服跟他出了门。
两人下楼打车去了A市最大的家具城，大概是星期天，展示区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江嘉月看了看戴着口罩帽子的关柏尔，越发不解，道：“来……干吗？”
他现在和没红的时候不一样了，私下出门时口罩帽子是必备，偶尔还要加上墨镜，混迹在人群里形容猥琐仿佛做贼。他也十分不喜欢，所以一般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买床。”他道。
“啊？”
“你不是问我睡好了吗？”他扬起下巴一字一顿道，“我、没、睡、好！买张床好睡觉不行吗？”
没睡好就睡好嘛，作什么讲那么大声？旁边工作人员投来的暧昧的眼神，江嘉月连忙低头拉开两人的距离。她跟着他在卖场里转了一圈，两人停在一款宽大的双人床前。
“躺上去。”他抬了抬下颌。
为大少爷试床，小丫鬟江嘉月岂有不从之理？她乖乖地躺了上去。
“感觉如何？”
“还行。”她老实评价。
“那个呢？”他示意另一款，江嘉月又过去躺下试了试，道：“这个，软……软一些。”
“你喜欢软床？”他问。
又不是坐牢睡什么硬床？她点了点头。他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江嘉月一头雾水，他却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转身跟工作人员道：“那就这款吧。”他跟着工作人员去填货单，江嘉月趴着柜台看他填，然而越看越觉得不对。
“等……等等，地址……”地址是她家？不是他买床吗？江嘉月愣愣看他填完货单刷卡签单，才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你……你……”
“你什么你？你家的床我没份儿睡吗？我买我睡的床不可以吗？”逻辑缜密，理直气壮。
她住处的床是原本的房东配的，和屋内的配置一样，非常小，他偶尔在她家蹭完饭后困了就理直气壮地跑去睡觉，然后醒后还要吐槽她的床又小又窄。
江嘉月拽着他的胳膊半晌没放，总感觉有点儿怪异，他签完字，回过头来看一眼她还拽在他衣袖上的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道：“走了，不喜欢明天自己把它从楼上丢下去。”
正准备走，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皱了皱眉，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了。江嘉月靠在柜台上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刚刚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了。
是沈苏叶。
果不其然，他接完了电话，回来便跟她说有事儿要先走。江嘉月本来想请他吃晚饭权当安慰他失恋的，但现在只能作罢了。她点点头，十分坦然道：“那你……去吧。”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走了。
4
江嘉月一开始就不看好关柏尔和沈苏叶。
据说两人是拍戏合作认识的，两人外形登对，热度相当，宣布在一起时一度霸占了好长时间的微博热搜，之后还一起上过一档明星情侣真人秀的节目。节目里两人互动甜蜜，一时间圈粉无数。在江嘉月看来，关柏尔对沈苏叶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了。
这种喜欢不光是在镜头前，平日里，他也对沈苏叶有求必应。她记得有次剧组一起出去吃饭，席间沈苏叶的汤勺掉到了地上，明明可以叫服务员再拿一个过来，但沈苏叶却偏要他亲自去拿。她本以为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去的，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响便跑去拿了，温柔得让剧组里众人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他们在一起的一年里，但凡有个什么节日，关柏尔都会跑来问她，女生喜欢什么礼物。江嘉月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他这么喜欢沈苏叶，按道理说，她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可她却觉得，沈苏叶不喜欢关柏尔，这不只是一种女性的直觉。她曾经和沈苏叶同个剧组，替她化妆时不止一次地见到沈苏叶笑容甜蜜地接电话，她偷偷看了，那个号码不是关柏尔的。
那时关柏尔也常来片场探班，有时会带些蛋糕茶点分发给片场众人，大家都知道是承沈苏叶的光。每每看见关柏尔，她就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抑制住自己想给他唱“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冲动。
她没把这件事儿告诉关柏尔，一是没有确切证据，二是她觉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由自己告诉他，一定会让他觉得更加难堪。
可不说她又憋得不行，所以一气之下开了一个名叫“关柏尔沈苏叶今天分手了吗”的微博小号，每天打卡，祈祷他们能早点儿分手。
可现下他们真的分手了，江嘉月又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第二天商场工作人员上门安装好了那张大床。等人走后，江嘉月躺在这张柔软的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这种心虚导致她好几天没敢联系关柏尔，不敢问他怎么样了。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江嘉月又进了新的剧组，每天跟组化妆十分忙碌，她这行就是这样，忙起来一天脚不沾地，说起来好像光鲜亮丽，其实灰头土脸。收工后回剧组安排的酒店，躺在床上就一动不想动了。
可偏偏这时关柏尔却给她发了信息，叫她出来玩儿。江嘉月想了想，还是起身换了衣服出了门。关柏尔给的地址就在影视城附近，她去了才发现那是家KTV。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推开包厢的门，在看见里面只有一个关柏尔时，她顿时就后悔了。
关柏尔长得好看，演技也好。但不为人知的是，他唱歌非常难听，别人顶多是跑调，他唱歌从来就没在调上过。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和不熟的人出去唱歌从不拿话筒。
可当着江嘉月的面他就无所畏惧，喝了点儿酒，抱着话筒唱得如痴如醉。包厢回响效果极好，那就是三百六十五度环绕的难听。江嘉月在他旁边坐下，觉得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但想想他刚失恋，或许需要借唱歌抒发一下心情，还是咬咬牙忍了。
两人点了啤酒和果盘，他唱歌她就默默地在旁边喝酒陪他，好半晌他才停下来，朝她抬抬下巴，说：“为什么只有我在唱，你也要去点啊。”
明明是自己霸占话筒不撒手，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啊。
酒壮怂人胆，想起这大半年来的憋屈，江嘉月“哗”地站了起来——她要去点一首《绿光》！
爱是一道光！
绿到你发光！
5
又是喝酒又是唱歌，陪着关大少爷闹到了快半夜的时候江嘉月终于撑不住了，起身去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从洗手间出来时，却意外地在走廊里看见了一个人——沈苏叶。
她似乎喝醉了，软软地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人就这么抱着站在走廊边上，姿态亲昵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江嘉月心里立刻红灯大作，怕什么来什么——前面的关柏尔正拉开包厢门，晃晃荡荡地准备走出来。江嘉月还没细想，一个箭步便窜了过去，把他推回了包厢，砰地关上了门。
不能让这家伙看见！不管两人是因为什么分的手，可刚刚分手就看见前女友和别人勾勾搭搭，他肯定会憋屈到死的！
江嘉月只想着千万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出去，丝毫没注意自己以一个怎样的姿势把关柏尔压在了墙边。关柏尔似乎也被她搞昏了，半晌后才低头问她：“你做什么？”
他似乎醉了，说这话的声音也慵懒沙哑，迷迷糊糊的居然有些可爱。她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现在出去，情急之下只好先骗他：“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他微微眯起眼。
说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说什么好呢？
太过贴近的距离，酒香借着体温蒸腾弥漫，她抬头望着他柔软红润的唇，大概也有些醉了，一时间居然有些发蒙，脑子里也糨糊一样，什么借口都找不出。
“你要说什么？”他低下头又问了一遍，唇齿间喷薄的酒气炙热而惑人。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道：“我……我喜欢你！”
话出口那一瞬间，江嘉月却自己先清醒了，心慌意乱地想退开，却没料到刚刚往后踏出半步，却被强硬地揽住腰拉了回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已然变成了她被压在了墙边——不容退拒的位置。
心跳越发急促，她惶惶不安地抬起眼看他。视线相交的那瞬间，他忽然低头吻了上来。他的唇柔软炙热，带着酒香，却格外惑人。他含着她的唇，吸吮蹂躏，又启开牙齿，肆意攻城掠地。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他退开时，江嘉月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她心跳如鼓，脸也烫得不像话。她哆哆嗦嗦地抬头望过去，他亦低着头望着她，逆光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忽然觉得，非常地害怕。
——怕他刚刚是酒后乱性，还怕自己是酒后吐真言。
江嘉月依稀记得，关柏尔红起来好像就是他们认识没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们第一次合作的那部戏。虽然他在剧中的戏份不多，出场只有短短几集，但那却是很亮眼的一个角色。那部剧播出后反响很好，网上也无数人开始讨论那部剧里那个白鹤一样干净孤傲的少年是谁。
好像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接的通告也越来越多，演的角色也越来重要。街头各种广告牌上也越来越多地出现他的身影。
但那个时候他却仿佛对这些一无所觉。有时候同在一个影视城拍戏，他的戏份拍完后便跑来她待的片场找她，等她收工一起去吃饭。她当然不像他这么有空，忙起来时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理他。他却毫不在意，就蹲在片场边看着她忙前忙后，替人补妆整理服装。
一来二往，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了，隔壁片场的那个当红小生，跑到他们组来只是为了探班他们的化妆师。
那天他又来剧组找她，两人还约了收工后一起去吃饭，等她这边收工后，天早就黑了，她在化妆间收拾完了化妆工具，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隔壁剧组的小鲜肉又来等我们的小化妆师收工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喜欢人家呗。”
“不至于吧，他们那个圈里漂亮的有钱的一抓一大把，她就是个小化妆师，长得也一般，还是个小结巴，怎么看也走不到一起吧？”
“谁知道啊？估计是图新鲜吧。”
她在化妆间里站了很久，确认外面的人都走掉了也不想出去，把那些化妆的工具收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来化妆间找她。
那天他们还是一起去吃了饭，席间有他的粉丝认出他，上来找他签名。她看了一眼，便低下头默默吃饭了。饭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跟他说，让他以后别来剧组找她了。
他坐在她的对面，闻言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不好。”她磕磕巴巴地开口，也说不出个缘由，只有一句“不好”，说完便低下了头。他沉默半晌后，最终点了点头：“嗯。”
后来江嘉月在新闻上看到他和沈苏叶在一起的消息。两人并肩而立的照片放在网页上，真是一对璧人，任谁再挑剔，也挑不出半分不般配。
或许这样才是正确的吧？她这样想。
6
江嘉月彻底酒醒是在第二天了。
她在酒店的房间里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如果不是剧组突然打来的电话，她怀疑她可以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亘古。
接了电话匆匆起身洗漱收拾准备去片场，这时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忽然顿住了——是他。
电话搁在床上响得仿佛定时炸弹，她却始终没有接起的勇气，当铃声响到第二遍时，她终于下定决心接通，可接通后，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面关柏尔亦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你醒了？”
她点点头，说：“嗯。”
“现在要去片场吗？”他大概也是刚醒，声音带了一点儿酒后的低哑。
“嗯。”除此之外，她好像没什么可说了。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他忽然开口：“昨晚——”
他没回答，电话彼端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她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