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愿你下辈子归来仍是少年,记我的初中同桌

愿你下辈子归来仍是少年,记我的初中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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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骤/方法

刘慧泽是我的初中同桌,初一到初二的寒假前,寒假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以后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好像忘记了他,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太清了,奇怪的是,有时候不经意间就想起了这个人,然后他就浮现在我的记忆里,还笑眯眯的,笑的时候露出两颗烟熏熏的大黄门牙,或者想到他经常穿着一件碎花衬衫,扣子总是解开到胸前,头发一边闪闪发亮,走在校园里像鸭子一样摇摆。放学经过农村回家的路上,骑车回家,看到漂亮的女同学,我总是吹几个响亮的口哨,惹得女生们回头看他几眼,然后他满足地笑了,飞奔而去。

初中的时候,是1994年,那一年,我刚满十岁,小学毕业后,我参加了一次形式主义的小升初考试,暑假后,我进入了中学。

我上的中学离我家只有三里路,夹在一片田地和几个村庄之间,中学的前身是文革遗留下来的农场,学校一共有三排瓦房,瓦房前种了一些松树,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初一的时候每个班大概招收六七十个学生,但能坚持到初三的只有六七十%。每年中考只能考上两三所高中,四五所中学,剩下的,除了少数人选择再复读一年,更像是完成任务,高高兴兴地回家或出门,毕竟对于很多目不识丁的农村家长来说,孩子初中毕业就够了。

学校没有围墙,校舍前后,有大片农田,农田外,四周是一米多深的沟渠,像一条护城河,沟渠边的岸边是两排高大的杨树,像忠诚的守护者。

那些田地曾经是农场的遗产,也是我们学校当时的资产,大概有三四百亩,每年种一季小麦,种一季大豆,除草收割都是全校一起做的,特别是在收获的季节,每个班的学生被分配到学校带不同的工具——镰刀、滑板车、麦叉、绳子等等。然后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又增加了老师,三百多人冲进田间,挥舞着镰刀,现在想来,应该是壮观的一幕,学校的操场是一个麦场,以前都是从附近的村庄租来四轮拖拉机碾磨播种,后来因为经济不划算,学校又买了一辆新的四轮拖拉机,由会开车的年轻老师操作。当然,也会有学长学姐做志愿者,轮流开车,除此之外,学校还购买了灌溉设备、播种机等。

刘慧泽是唯一一个在初一的时候,在临产时要求开四轮拖拉机的人,不过他的拖拉机确实不错,总能巧妙避开那些坑洼,真羡慕。

虽然我们中学是我们乡仅有的三所初中之一,但老师们对学生学习的环境适应似乎很周到,对大家也没有太多的要求,至于那些老师的水平,现在想来,还真不敢恭维,基本都是高三或者80年代的师范生,比如我从一年级到三年级,三年换了六位英语老师。因为有技术背景的英语老师太少,当真的出现空缺的时候,似乎教政治、数学甚至历史体育的,也只能认识几个月的ABC,同一个单词可以用多种发音方法来教,更不用说正确的发音、基本的语法等了,结果上了高中考上大学之后,我就再也纠正不了自己的英语发音了。

刘慧泽来自另一所小学,分班后和我坐在一起,课桌椅是我们自己买的,以2+4+2的方式排进校舍。

刘慧泽属于不爱学习的那种,对于这些抽烟喝酒甚至打群架的同学,我们俗称他们为“小痞子”,妈妈一再告诫我在学校不要和小痞子玩,她并不担心我会变成小痞子,因为我个子太矮,年龄也是班上最小的。当时我们班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一般在十四五岁左右,十六七岁的好像也有几个,刘慧泽,应该比我大五岁,可能六岁吧。

初一刚开学不久,刘慧泽很快在学校里找到了同类,而我,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很孤独的,学校外面路边有个小卖部,主要做我们学校学生的生意,除了常用的文具和瓜子、方便面、糖果零食,还有香烟和啤酒在打折。还有一台彩电,连着游戏机,花5毛钱就可以玩一局马里奥兄弟——那时候还不知道五颜六色,一个小人一路蹦蹦跳跳打怪吃金币,拯救公主的游戏叫马里奥兄弟。

店内专柜值班的是旁边村上一户人家的年轻媳妇,不仅长得挺漂亮,还擅长调情或风骚,福利得当,以至于学校里正值青春期的小痞子们经常逃课泡在她的店里,打游戏,打牌。

有一天休息的时候,大家四散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刘慧泽突然拉着我,坏笑着小声对我说:"啊,我好想跟老板娘上床,你说我出一百块,她能让我做吗?"

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他的,但我仍然记得这个问题和他说这些话时的微笑。虽然我已经从课外书中知道“搞女人”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时,我仍然感到有点惊讶。而且,100元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然后,在另一个夏天的下午,他从杂货店回来,神秘但有些满意地小声对我说,今天老板娘裙子下面没穿内衣,他看见她了。

1995年秋天,初二开学后,学校换了新校长,也许是他觉得学校的学习氛围太松散了,他要求所有学生从初一到初三上早晚自习,早上1小时,晚上2小时,6点到8点,并要求学校食堂开始提供早晚餐。厨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光头,我们叫他老吴。

老吴一直住在学校里,平日里帮一些教职员工做简餐,晚上兼职巡视校园,我们学校不仅没有围墙,而且也没有电,没电的原因是镇上教育局和周边几个村没有协调好,电线拉不过来,因为没有人愿意交电费。

在新校长的一声令下,晚自习还是要上的,学校去买了一批蒸汽灯,烧煤油和石棉瓦做的白色灯泡越来越亮,但是班里煤油味越来越浓,上了一堂晚自习,鼻孔都黑了,每节课分两个蒸汽灯,然后采购了一大桶煤油,放在学校后勤主任的宿舍里。每天下午放学后,每个班都会安排两个男生提着灯去采煤油。

因为要上晚自习,有些离家远的同学干脆留在了学校,学校还安排了两间瓦房作为男女宿舍,但床和被子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当时爸爸在外打工,妈妈一个人在家忙地里的活,从学校到晚自习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每次回去晚饭都没保障,凑热闹住校。

以前做宿舍的两间瓦房一直空置着,地面还是那种泥土,霉味很重,老鼠到处乱跑,于是班上七八个男生干脆就住在教室里,每天晚自习后,大家把桌子摆在一起,把宿舍里的被子拿来摊开,并排睡个好觉,第二天早上,桌子被拉开,被子被抬回宿舍存放。

刘慧泽晚上也和我们一起睡在教室里,他的家离学校比我的家远多了,应该是六七里的样子,更何况他怎么能放过这种在学校生活的自由,不过也有那些找到关系的同学,他们可以住在老师的单身宿舍里,也可以小火一把。甚至班上还有一对当时正在谈恋爱的男女,晚上已经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当然这些都是我私下听他们说的。

一天晚上,秋天刚过不久,晚自习结束后,大家已经把课桌和被子都摆好了,刘慧泽突然来了兴致,叫我们去学校后面的池塘里洗澡钓鱼。

池塘里的水不深,也是我们平日里早上洗脸刷牙的地方,大家都脱了衣服下水,晒了一天太阳的水也不是很冷,那天晚上有月亮,月光下还能看到学生们白皙的屁股,鱼没碰几条,但刘慧泽竟然在水边碰了一条比自己拇指还粗的水蛇。

我从小就怕蛇,现在还怕,但刘惠泽不怕,他高兴地扛着蛇的尾巴上岸了,然后用脚踩着蛇的头,随意地穿上衣服,让我们跟着他。

大家都跟着他,他来到教室门口的走廊,让两个同学把挂在房间横梁上的蒸汽灯拿下来点着,另一个同学要了一个卷笔刀,我看见他了,先从蛇的腹部,拿出一个黄豆米大小的蛇胆,一口吞下,然后从蛇头到蛇尾,竟然剥下了一整块蛇皮,然后把蛇的腹部给弄断了。蛇肚子里还有一条还没消化的小泥鳅,最后把已经白花花的蛇扔进教室门口松树旁的垃圾堆里,点燃了垃圾,火光中,蛇不断扭动着身体,同学们围在一起围观大笑,而我,也在围观,却触目惊心。

他的乐趣还没有结束,嚷嚷着要继续带我们去玩,他刚才安排另一位同学提着水桶去池塘把半桶水打回去,然后取下蒸汽灯,拧了拧底座上的盖子,喝了一口煤油,放进嘴里,点燃打火机,放在嘴边,然后,用强烈的“噗——”,玩起了喷火游戏,喷完之后,喝水漱口。

每个人都很兴奋,他告诉我们试试看。我的最后一个,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尝煤油。直到后来,留在两个蒸汽灯里的煤油才被我们喝光并喷洒。

刘慧泽在食堂吃饭的次数不多,经常去学校外面吃小火炉,学校周围有好几个农家乐,看到学校的食堂开了,他也想做点学生生意,当然,只是为了那些家境较好,口袋里零花钱比较多的学生,不仅馒头很软很白,还有粥和炒菜。

他拿着鸡,径直去了他常去的那个村民家开了个小厨房,那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我跟着他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两块鸡肉就走了,他把学校里其他的小痞子都叫来了,还弄了一瓶白酒和几包花生,他吃得很晚,带着酒气回到床上。

初二寒假后,开学第一天,大家纷纷到学校报到、交学费、拿新书,刘慧泽没有去。

开学前三天宽松,前三天不安排上课,交完钱,大家收到书就可以回家,继续享受最后的悠闲时光。

第二天,刘会泽也没有去。

第三天,刘会泽还是没有去。

三天后,正式上课的那天,我听到消息,刘惠泽死了,死在外面一个不知道他名字的城市。

原来,刚放完寒假,刘慧泽和学校里另外一个平时玩得还不错的朋友,貌似姓邱,隔壁班的,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也是一个我们认为是一起出去打工、环游世界的小痞子。

这种假期结束突然辍学的情况在每个年级班级都很常见,校长和老师也懒得劝说和询问。只是有些人公开地把桌椅绑在自行车上,有些人先不来上课。一段时间后,他们请同村的同学帮忙,或者他们的父亲来学校拿走桌椅。

刘惠泽辍学出去打工,我并不奇怪,他也多次向我表达过读书真的很无聊,也多次向我描述过外面的世界,我很惊讶他是怎么死的。

学校的老师严禁学生公开谈论此事。因为他和姓邱的人期末考试后没有和父母商量就出去了。据说刘惠泽的父亲也来学校找校长麻烦,并要求学校赔偿他的儿子。

赔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可能想让学校赔他一笔钱。

后来,我从同学那里了解到一些事情,刘慧泽和邱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我们县,很快钱就花掉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他们的钱被偷了,还有人说他们的钱被外面的“大痞子”抢走了。然后他们饿着肚子拿起了车,拿起了长途货运车。有一次,他们发现自己中途选错了车。汽车开错了方向,所以他们准备跳下去。刘会泽先跳下去,跳下去摔到后脑勺,摔倒在地,邱后来跳下去,伤了一只脚。

我想他一定饿坏了,否则,以他的敏捷,他不会像那只公鸡一样摔倒在停机坪上,突然被脖子勒死。

邱姓同学跪在路上,哭着求救,把刘会泽送到医院,然后给家里发了电报。

据说,当刘惠泽的父亲赶到那个城市的医院时,刘惠泽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看到了父亲,很快就离开了。

据说,刘惠泽临死前,看着父亲流下了眼泪。

……

这些都是我私下里从同学那里听到的,至于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我并不在乎,但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刘惠泽在离开他所珍视的世界之前,真的流下了眼泪。

父亲火化后,将骨灰带了回来,至于刘惠泽父亲对学校的认领,最终被放弃,学校只在他下葬当天安排了两位老师到他家做客。

我没有同桌,独自坐了一段时间,他爸爸来学校拿走他的课桌凳后,老师重新调整了班级座位,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同桌,但我已经记不起新同桌的名字了。

1997年,也就是我从那所高中毕业后的第二年,中学被撤销合并,周围的农田被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瓜分承包,校舍被当小学,围墙被拉起,食堂的老吴,在学校住了十几年,也死了。

如今,关于初中三年的记忆,我已经遗忘了很多,但偶然的机会,我还是想起了同桌刘慧泽。

我甚至希望他离开学校前真的和老板娘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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