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句子大全 死是一种解脱的句子(表达解脱的句子简短)

死是一种解脱的句子(表达解脱的句子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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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骤/方法

我要先死

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汉,自小家教甚严,所以我懂很多道理,做事也格外认真和细心,我过上好日子是顺理成章的。我的老伴是姥姥村里的美女,脾气也好,我是知足的,勤恳做活,日子很美,我们生了三个男孩三个女孩,是村里令人羡慕的好家庭。儿女长大了,大儿考上大学,后来当了县长助理,二儿子在村里务农,种了很多大棚,三儿子上了卫校,进了县医院;大女儿上了师范,到镇上当了老师,二女儿学了会计,找了个能闯的丈夫,整天收菜运输,小女儿嫁给了姥姥村村长的儿子。我的儿女归宿都很好,也都是让村民津津乐道的成功和有出息,我嘴上不说,可是我内心是喜悦的,觉得上天实在眷顾我的家人,觉得自己过去的所有付出和坚持都是值得的。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或者老天看我的日子太好过,有点妒忌,老伴六十岁那年中风不能走路了。这可是家中大事,孩子们都回来了,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看到孩子们这么关心他们的母亲,我是很欣慰的,内心的一丝妒忌被我隐藏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不方便回来照顾母亲的就出钱,能回来伺候的就轮流来照顾,尤其是留在村里、嫁在邻村和镇上的孩子,而且儿子女儿都一样尽义务。我是被孩子们感动了,但孩子们如今的年龄都上有老下有小的,也都很忙的,真正照顾老伴的实际工作都由我代劳了,孩子们拿钱,不仅逢年过节回家来,而且有空路过也会来。我五十八了,从此专门照顾老伴,农活很少干了,只在菜地里种点应季蔬菜,在院子里种些花草。我是乐意这样做的,因为我并不想拖累孩子们,而且我觉得自己有力量做这件事,并且做得很好。

每天早上起床,给老伴擦脸洗漱,再把她抱到轮椅上,然后开始做饭、吃饭、洗锅;我休息一会儿,吃根烟,看看电视,老伴也看,我们还可以交流一下,说实话,老伴也就会表达几个意思而已,语言功能很差了,理解她也是有困难的。我抽空到菜地拔点菜或到村集上买点东西。我是不能离开太久的,老伴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方便,一会儿还要站一站一会儿也要说话,还要急得耍脾气一样......我是不能离开她很久的,我是被需要的,我是不能完全自主生活的,顺应,顺应,似乎也是无奈,时间久了,竟有说不出来的微微压抑,但我很快掩藏了这种不快乐,我有责任维护这个大家庭的和谐与脸面。

还记得老伴刚刚卧床的时候,我是真心疼的,每天陪在她身边,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吃喝拉撒,穿衣翻身清洁,她情况很不好,我受不了,希望她好起来。她慢慢恢复地比较好了,我挺有成就感的,后来我搬到了外间住,这样彼此夜里睡觉都踏实,不互相干扰,我白天也更有精力照顾老伴。按摩,捶打,帮她站立,还有抱着她、扶着她走路,都是很枯燥和费力气的,我经常累了要抽烟,烦躁了也抽烟,我渐渐地嘴不离烟了。老伴的气色好了,整天干干净净的,也能含糊不清地与人聊天了;而我更瘦了,表情似乎更淡定了,人生也就是过了一天是一天。老伴的身体有很大改观,精神也好了,爱说话,爱笑,爱凑热闹,也能自己在房间大小便了,这真是了不起的康复,我也很高兴,可以不像过去那么累。

无论孩子还是亲戚朋友来家,总是先看顾老伴,围着她问长问短,有说有笑,而我这个时候总是说不出的落寞。当然最后大家还是要夸赞我,说我照顾得好,不容易等等,我的耳朵都听出茧了,众人无非是表示理解和敬佩,然后是给我力量继续做好护理工作。人需要被认可被尊重,但是更希望被理解,这个工作做长了是真烦人啊!我有时候都不想做了,可是我能去哪里?我又想干什么啊?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农村老汉,我只有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逢年过节,男人们都坐在客厅,大家一起喝茶闲聊,女眷就在卧室陪着行动不便的老伴。我经常也没有很多话,只是听着,大家除了谈论偏瘫的老伴,后来就说说外面的情况,我更愿意听这些事情,虽然与己无关,但是我却着实感兴趣。

日子一天一天都很相似,我经常恍惚在昨天,手不离烟,我没有什么喜悦,一脸平静,生活中再也没有什么事让我激动,哪怕是生气也好,可是没有。十年了,我们夫妻俩这样过十年了,老伴似乎没看出年龄的增长,一脸的白嫩和笑脸,而我最大的特征就是瘦,人们说起来还要羡慕我,说老来瘦,活到九十九。我是不知道这么多的,我觉得其实我并不想天天面对老伴,不想被限制在这个院子里,不想不能到处逛一逛,玩一玩,可是我的这些话是说不出来的,只能憋在心里。最近我时常咳嗽,有时候跟人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有时候是夜里咳嗽不停。有一次过年,儿子们回来了,添煤炉子烧菜,我咳嗽不停,儿子问:“爹,你怎么啦?咳嗽这么厉害,是不是感冒了?”

我说:“没有,可能抽烟太多。也是冬天,屋里生火呛的。”还没说完,我又开始咳嗽,脸也通红,煤炉子恰好因为刚添了一铲煤块腾起更大的烟雾,儿子也咳嗽起来,大家就都没在意。我咳嗽没止住,到院子里站站,这里空气清凉,也纯净不少,我的咳嗽渐渐止住了。当忙活一大顿,一家人围坐一大桌子吃饭时,我才掐灭吸着的烟。大家喝酒吃菜,我又时不时咳嗽,期间在医院工作的儿子说:“爹,你要少抽点烟,这个对肺不好。”

“嗯,少抽点。”我答应着,但是我可能少抽吗?只有抽烟的时候我才能安静和镇定,我才能继续这样的护理生活,才能一天也不离开这个家。

咳嗽成了我的老毛病,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不再当个事来说,我却受不了自己的咳嗽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羡慕老伴整天被人关照的,我是渴望被别人关心的。我咳嗽的时候人们问候我,我满不在乎,如今人们习以为常不问了,我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内心是非常受用的,如今的失去才让我醒悟,我是渴望被关心的。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无比失落起来,而咳嗽仿佛真的成为一个非常影响我休息的讨厌鬼,我夜夜因为这个咳嗽无法深度睡眠,甚至咳嗽得都要吐血,感到了由外而内的撕扯和疼痛。我为此开始忧心忡忡和焦虑无比,我仿佛感觉到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仿佛要窒息死掉,可我还没死掉,疼痛却先来了。但是儿子们也不再问我的身体如何,我只好自己跟当医生的儿子说咳嗽的情况,我说我觉得应该去查查身体。

孩子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赶紧带我去医院做了彻底的检查,结果并不乐观,我得了肺癌,已经晚期,留给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并没有特别渴望生存,我也不想治病,因为这个病根本治不好的,花一顿钱,也治不好,还要孩子们昼夜服侍。我觉得不需要这样麻烦,不需要这样花钱,治病受罪,也并不能延长多久的生命,村子里这样的例子很多,而且即使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过去的十几年,我活着有什么乐趣吗?我天天都是重复的日子,整天照顾偏瘫的老伴,她倒是很满足,而我只是在尽义务,做分内的事情,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我却越来越沉默寡言,我无处诉说自己的郁闷,我只有吸烟,不断地吸烟,才能缓解我的焦躁不安。我太难了,而且我说不出来。这样的日子太煎熬了,就像坐牢,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我为自己有这种不道德的想法而难过,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生活,我也需要被人关心,我喜欢痛快淋漓地干活,哪怕很累,但是很痛快!我不想面对老伴那张脸了,因为她的知足与快乐,因为她得到了我悉心关怀吗?我不再想搬动和扶持老伴的身体,因为我做这个事情越来越吃力,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匮乏,我不想......我心里排斥,甚至厌恶,可是我还必须跟她生活在一起,日日服侍她,这就是痛苦的根源。我不爱她吗?可能,乡下人很少谈及这个话题,反正就是过日子,老人就该有老人的样子,清心寡欲,或者孤单寂寞。这样的日子,没几个人能过得下去,怪不得很多人都会早死,那是一种解脱,是一种救赎,未尝不是幸福。我也一样,活着对我没有一点儿吸引力了,我想离开了,我想休息了,我实在太累了。

这种日子真的太无聊了,一点乐趣都没有,我感觉自己的能量都在下降,我不想可怜和同情任何人,因为我这一生似乎都在付出,都在负责任,可是就没有什么细腻的、真正的、温暖和柔软的东西给到我,触动我的内心,让我觉得幸福。我只是在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劳动,养孩子,照顾老伴,我就没怎么收到爱的回馈。也许我给出的爱就是不带温度的,所以我也得不到那种触动内心的感动,也许我本身就是无情的,所以孩子们也都觉得这样就很正常!我只是到了七十多岁,我才有所醒悟,我只是因为经历了照顾老伴的这十多年的孤寂,我才有所察觉我的生活中似乎缺乏真正的爱,纯粹的爱,可是我还不足以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是一个农村老头,没有谁教过我如何爱,如何被爱,我束手无策!除了吸烟,我真的没有办法,那唯一的而彻底解脱就是死亡,我莫名对死亡有一种亲切感,我渴望走向死亡。

我用生命为老伴保驾,可是我要先走了,我对抗不了社会道德,我只能自我折磨和消失,我的内心还不够强大,爱的能量用完了,耗尽了,可我说不出来,我只有以死解脱,我想休息了。

我爱你,可谁爱我?或者我到底爱你吗?如果爱,又怎会生出疲倦和厌恶?怎会想要先走一步?就算我爱你,可我太累了,我先死了,其实我可能早就不爱你了,只是善良和社会道德让我无法说出这句话,所以我只有死路一条,死了,我就解脱了,我就自由了,这至少说明我还爱着一点点自己,或者说不是我,是我的身体还爱着我,保护我,给我最后的庇护吧!

我的病,我根本不想治,白花钱不说,还会拖累孩子们,他们可都处于中年,忙得很,哪里有空照顾我?都在上班,那是不能随便休息的,房子也那么贵,孙子也天天上学,离不开人。我很理解孩子们生存不易,我跟孩子们说我不治病,就这样等死。他们还劝了我几句,但是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客套话,就像我平日里说的话,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

“爹,咱住院,我在医院工作,方便的。”

“是啊,爹,咱治治,有病就得治!”

“不了,我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我很冷静。

“可是,爹,咱不看病,让人笑话。”

“是呀,咱好歹去看看。”

“俺娘还需要你呢!”

儿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听不出有哪一句话是特别地关心我,只是感觉到这些话我是熟悉的,也是很道德的,很规矩,很现实的话,可这里面总有不对劲,我不想听,再也不想听了。“我决定了,你们不用声张,村上的人也就不知道。”

儿子们没说什么,都是沉默。

“你们也都不容易,这病也治不好。”我继续说话,我想听到更多的让我治病的劝解和安慰,可是没有,儿子们附和着叹口气,小声地叫了声爹,就没话了。

“我就想出去走走,到处看看,我要去北京,我要看大海,我想爬泰山......”我说出自己的愿望,我不想待在这个房间,这个村子,我想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生命结束之前,我不想一直守着老伴,这个限制了我十几年自由的老伴。当然这不怪她,可是我还是止不住会将我不快乐的原因归咎于她,为我没有别的理由。说不清楚呀,人生就是这样糊里糊涂,这样压抑和痛苦。

我终于如愿以偿,我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庄。我终于来到首都北京,我看到了天安门,徒步长城,漫步海边,看海上日出,爬泰山,逛文庙,我在大都市里徜徉,我在大自然中流连。我的身体不好,可是我坚持做完这些我十年前就想做的事情,这一生,我不想留遗憾,只想为自己活一回。虽然我的肺部疼痛,但我的心情是愉快的,我以我将死的生命追逐我这一生的梦,我的突破。我满脸红润,觉得自己充满力量,我还想多去几个地方,不想回到那个小村庄,落叶归根,我似乎并没有这个情结,我想到处游逛,永远不回家。

我最终还是回来了,因为我还必须死在家里,落叶归根也好,有人敬孝也好,我并没有别的选择,毕竟人死之后还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被很好的焚烧或者掩埋,这是给自己的最后体面和尊严吧!我还是要终老在自己的房子里,并且有人陪着。此刻我要先走一步了,尽管老伴有病在先,尽管一直以来是我在服侍老伴,但是我的心里早就有病了,我想先走一步,早死早解脱。

这最后的日子真是难熬啊,我很疼,也不能抽烟了,天天打吊瓶,我的身体迅速消瘦,精神也完全垮掉,我只能卧床了,什么都干不了,一点自由都没有了,自尊是个什么鬼?我不知道我今天这个样子,是我自己不要治病的选择的结果,还是儿子们非要我有个病人的样子、他们可以照顾,可以对于我的去世有一个顺理成章的、世人都认可的过程......我考虑不了太多,我感觉自己很痛苦,什么都不想听和感受,只想速速离开这个世界,我感觉灵魂已经剥离,已经越走越远,并不回头看!

老年人太无助,太寂寞了,人的一生都是忍耐,都是任劳任怨,不能表现真实的自我是很痛苦的,年轻的时候还好,可以有力量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以符合社会道德,维护脸面,可是到了老年,身体虚弱,精神困顿的时候,要怎么管理自己呢?管不了自己,只好伤害自己的身体,疾病或者精神恍惚而发生事故,其实都是在追求死亡,想要去极乐世界了!死亡,不是终结,反而是希望和新生。

跟我生活了五十多年的老伴啊,我爱她吗?我兢兢业业侍候她十多年,我的能量用尽,我先走了,我爱她吗?如果爱,我怎么舍得她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没人照顾?我走了,有谁能像我一样日夜守在她的身边?可是,我也做不到,我太累了,油尽灯枯!到了后期我还打了杜冷丁,这样就不疼了,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体的剧烈表现,脸上的痛苦表情并不是因为疼,只是剧烈的咳嗽和身体内部器官或者能量的冲突引起的外在必然,我没有痛苦了,我的魂魄已经脱离肉身,要奔向一片光明。我检查身体后医生说我如果不治疗也就半年的时间,我花了三个月出去玩,回来之后就基本卧床养病了,打吊瓶,越来越虚弱,打杜冷丁,我真的是在熬,熬干自己,熬死自己,两个月以后,我终于闭上了眼睛。亲人痛哭,说话,举行葬礼,我很安心地看着这一切,我终于善始善终,一个人踏入幸福的时空轮回。

我在天国,可以看到世上的一切,没有人时刻陪伴老伴了,她吃得越来越少,手脸也经常脏乎乎的,她本来就不能自理,现在更加无助,夜里没人帮她起夜,整个屋子里都有了腥臭的味道......我看不下去,我活着的时候,是不能容忍房子里都是死亡的气息的,但我终究还是杀了自己,我制造了疾病,给房子里带来死亡的气息,直到我死,直到老伴死!死亡未尝不是幸福,老伴终于在新年到来前的三天也解脱了,我准备迎接这个新的生命,虽然我们并不相识,也不相爱。我似乎明白我要先死,是一种抗争,一种以受害者心态博取关爱的行为,可是大家都不明白,只道是疾病的原因。我要先死,我要解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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