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暗，再暗些
——写给西湖的灯光秀
白天的城市是喧闹的、多主题的，当夜晚当多余的色彩收入深深的暮色时，城市突然变得宽敞起来。路灯，建筑中的灯光构成了一个光的矩阵，道路上的灯光组成的光流是从城市中流出的光。但它们毫无意义，只是城市的色彩注脚。而以主题为基础的灯光秀创作，为城市做出了更有意义的诠释。
关于杭州，人们仍然记得G20杭州创造的灯光秀。
一组是滨江钱江新城临江灯光秀，在钱塘江畔，30多栋高楼与近70万盏LED灯串联，形成2公里长的表演界面，展现出水灵、城魂、光影的奇幻景象。《水之灵》一章，以生命之水、自然之水、智慧之水为切入点，展现钱塘江倾泻的潮水，用水墨画讲述杭州城市的灵气；《城之魂》一章，从历史文化名城、创新活力之城、品质生活之城三个角度，展现杭州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光影》以声、光、电等现代视觉效果，伴随动感音乐，彰显活力四射的大都市当代生活。
另一组在杭州国际会议中心：采用暖色层层LED线性泛光灯照明，凸显出日出河花的意境。杭州大剧院：用冷色光来表达星星和月亮的意图，整体泛光灯，结合增强的轮廓，创造出完整的月亮形状，玻璃幕布的点光源，通过控制模拟星空闪烁的场景。
老实说，看这样的灯光秀让当时的我感到无比自豪，建筑师Jean Nouvel说："媒体皮肤将建筑原本清晰的轮廓融于环境中，让奇幻表演成为现实，建筑变成了‘影像’，夜晚的建筑成为展示城市内涵的舞台，灯光秀则是城市摄影的新道具，城市的时尚通过灯光被绘制出来。
但是当我走过城市，看到那些无与伦比的灯光秀，我突然觉得审美疲劳，尤其是去年在武汉看过军运会的灯光秀之后，我突然感觉到灯光的空虚，每一个城市都是形式主题的绘制，那么城市原本的灯光应该是一样的吗？
虽然，灯光秀塑造的是城市的另一种人造美；但灯光秀的意义是什么，灯光刺穿夜空，还能配上音效，着实增添了一种时尚的效果，这样的呈现与青年群体的审美相匹配；但这种呈现对于城市的意义是什么？
灯光在空间营造中的特殊意义是：技术属性和文化属性的融合改变了物化的形态，灯光秀直接作用于人眼，光线的高度和强度形成物体对眼睛的刺激，在夜空中显得突兀和夸张，因此，我们似乎应该考虑另外两个问题：一个是从生理角度对夜晚的视觉适应，即灯光秀的生态问题。二是灯光秀本质向原环境的转移，转移本身意味着匹配和重构的产生，与原环境相比，灯光秀的去语境化过程是关于娱乐和时尚是否与原环境相连。
灯光秀脱离建筑这一媒介，进入城市这一审美主体之后，该如何做？
突然想到灯光设计师齐宏海提到的一个案例，就是环西湖的灯光秀。
这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当我们赋予城市另一种审美空间时，还是要考虑它的基本审美基调，灯光的立面还是要与城市的审美基调保持一致。
而且从生理角度来说，人在黑暗中的视觉感知是非常灵敏的，亮度提升不需要提升几个层次；就好像我们在开车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灯光，即使不是远光灯，依然能够识别出对方有车；除了眩光或者眩光，心理上的冲击就是抵挡的满满的，却没有遐想的余地。
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在不影响色调的情况下突出物体，齐宏海的回答是：在物理空间中无法解决的视觉亮度对比，可以通过时间的协调来妥协，比如随着环境变暗来降低视觉强度，而这种亮度恰好适合人的视觉，适合环境。齐宏海的演讲以一个实验结束，他让大家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眼前，屏幕是黑夜中的西湖，保楚山周围的光线在慢慢地向下转，但不可思议的是，大家还是感觉到山的边缘是不可思议的清晰。
幸运的是，西湖的灯光秀确实降低了光照强度。
如今行走在西湖边，静静地体会着时间的流逝和光线的变化：从傍晚到黄昏，从游人如织到游人如织，从璀璨的灯光到满溢的清华，在经历了西湖边灯光秀从繁华喧嚣到静谧恬淡的过程后，突然觉得清澈幽暗的灯光是西湖最好的表达语言。
城市的灯光秀也需要有不一样的面貌。
暗些，再暗些，西湖的灯光秀。
这是关于美丽和生态的。（徐一阳）